视频文稿
(原文:粤语)
杨东龙:画画是去制造那不可言说的空间。可以吗?
冯美华:这是相片对吗?
杨东龙:这是相片。这些我都当是相片。
有一个限制,其实画框本来就是一个限制。你有这个限制之后,你就可以开始做些什么,把那限制变成不是限制,或去超越限制。其实有不同的方式。
补充一句。收声,收声。我指的限制是生命体的限制。任何一个画画人也好,一个创作人也好,任何一个人都要面对的,就是一个生命体的限制,你就去选择语言。
倒转头亦可以,就是那选择呈现那个限制。
访问者:所以你是一直在跟限制去共舞? ,
杨东龙:我喜欢这个字眼──共舞。
冯美华:这个可以没有的?
杨东龙:对啊。
冯美华:但你又放了进去。
杨东龙:但有了就好看嘛。 (笑)那实在是好看嘛。
访问者: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杨东龙:对啊。如果你看到某些事物是好的话,你不需要去寻求解释。对吧?这部分就是说了太多。
这幅在这批中较早的,这幅应该较早,大概在95年左右,或93、94年上下。这张跟那张有点相似。
有些画看上去没有任何形状,但其中的肌理、厚度,其实很多时跟具象画的肌理之类有关。例如我一直对光线变化,光线投射在人身上,或投射在物件上的变化,我一直都很感兴趣。这是由抽象到所谓具象,其实一直用得着。刚才那地板,对我而言其实也是一种抽象。切走上面那一部分,下面其实是抽象来的,不是吗? (笑)
访问者:为何突然想要如此贴身?
杨东龙:脚踏实地嘛,因为做爸爸了。是很简单的。你对婴儿可以谈什么呢?谈艺术史吗?知道婴儿的视觉发展,由开初看不到东西,到后来朦朦胧胧看得到,会追着光线来看。我首先想到的是,要在一盏灯附近画一些什么给她。她应该知道吧,因为这个故事我很少跟人说,是她契爷说出来的。
阿杰,这个让我来!
访问者:你画了这么多大的画,要搬到别处时怎么办?
杨东龙:是的,所以当时丢掉了许多(作品),这是这样。搬不动了唯有丢弃。有些事情我会想得比较实在。如果当时想到要背着这么多画,可能现在我只懂背着那些画,不懂画画了,对吧?正因为当时全丢弃了,只有全丢弃才能画新的画,于是我就丢掉了。
是的,还有两块。
我相信有价值的事物会在我现在的画中走出来,甚至它走出来我也未必知道。
有许多弃画的方法,有些人真的会毁灭掉一幅画。我已记不起当初有没有这样试过了,但很快我就不再试这种方式。我用了一种更懒惰的方法,就是我搬到街口。有人要就要吧。
油画本来其实是非常「工匠」的手艺,你永远有事可做。一张画要画什么,其实我没有很清楚,只是随意找个起点,所有事情都在过程中产生。一幅画对我而言不是要你明白些什么,反而是产生思想上的空间。我觉得这一点更重要。
当你画到某时候,你会进入一种状态,你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于是你自己又会问,这个状态是否真实?其实是一种纠缠,跟现实的纠缠。所以为何我要画具象画,也是一种纠缠。因为具象画首先给你看到外在的东西,然而当具象画说的又不是外在的东西,它就会开始产生别的意思。
我并非那么重视艺术的探索,反而是人生的意义。我只是借艺术探索去呈现人生的意义。我觉得我的生命有限,我宁愿认认真真去做好一种物料,比不断去尝试不同的物料要好。我自己觉得这是穷一生去做的事情。
画画是「过日晨」,也对的。那是有前设的,什么是「过日晨」呢?你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你喜欢怎样去「过日晨」,没有人可以加任何意见。
香港视觉艺术家杨东龙与我们分享他对艺术、其作品,以及其艺术家身分的想法。影片设香港手语。
1990年,杨东龙成立Quart Society。它被视为香港首个独立艺术空间,为艺术家提供展示非主流艺术的平台,特别回应香港「六四后、回归前」的状态的作品,因此杨东龙在1990年代的香港前卫艺术运动举足轻重。他主要是靠自学成才,他所属的那代艺术家的特色,是作品以鲜明的本土手法去回应现代主义。
影片中,杨东龙探讨其艺术实践从抽象到具象的不同面向,还分享他对艺术及艺术家身分的想法。
制作人员
- 监制
M+
- 监制
王伟健
- 导演
卢镇业
- 撰稿
李嘉
- 制片
梁子瞳
- 助制
何洁泓
- 摄影
叶文希、卢镇业
- 收音
陈宇轩
- 剪接
黄淑雅、钟邵康
- 音乐
区乐恒
- 混音
李志峰
- M+ 策展研究
周丽珊、彭绮云
- M+ 制片人
苏浚、伍韵怡
- 特别鸣谢
杨东龙、冯美华、艺鹄、香港展能艺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