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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24日 / Ikko Yokoyama, 王蕾

新旧相遇:M+设计及建筑藏品

两幅图片左右并排,左方是一件由丝绉布制造的和服,染印了一些反复出现的战争场面。右方是六盏吊灯,色彩缤纷的电线连接到同一出线口,每盏灯都有不同形状、颜色和图案,灯具以塑胶瓶为主体,灯罩则由瓶身及天然纤维编织而成。

M+馆藏中最新和最旧的设计藏品:约于1895年制造带有「政治宣传」意图的和服及艾华路·德奥康持续进行的《PET Lamp》项目。

「藏品的相遇」是蒙特利尔加拿大建筑中心的公众活动「配方」。他们邀请我们在此「配方」上加入自己的元素,因此我们的「藏品的相遇」邀请策展人从放到M+藏品系列测试版供浏览的馆藏中选出最新和最旧的藏品,并述说一个连系二者的故事。

M+设计及建筑团队的两位策展人在网上节目中接受挑战。主策展人Ikko Yokoyama探索两件设计藏品的潜在关系,策展人王蕾则审视两件建筑藏品之间的联系,以下是她们的介绍。

参与策展人:

M+设计及建筑主策展人Ikko Yokoyama

M+设计及建筑策展人王蕾

最旧的设计藏品:由佚名裁缝制造的男装和服,约1895年

一件由丝绉布制造的和服,染印了一些反复出现的战争场面,包括一群男人围坐在桌子前为条约进行谈判,还有海战场景。

设计师:佚名(东亚),男装和服,约1895年,友禅缩缅,M+,香港

Ikko:和服上的图案称为「战争柄」(战时图案),属「面白柄」(新颖或有趣图案)的一种。那时这些和服并不被视为战争宣传工具,反而像时装般生产及在布店贩卖,在十九世纪末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期间十分流行。

这件和服印有数个中日甲午战争(1894至1895年)的重要场景,例如《马关条约》签署及一场应该在中国东北面海岸威海卫的海战,而威海卫后来在1898至1930年成为英国的租借地。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和服上的特写照。

政治宣传和服上的图案大多来自「锦绘」,一种在当时广受欢迎的彩色木版画。锦绘广泛用于制作日常报章头条故事的插图,并触及潮流风尚、科技和战争等吸引人的题材。锦绘很受欢迎而且其视觉效果甚有冲击力,大概是这些原因,制作这件和服的裁缝亦想采用相似的手法。另外,「锦绘」亦以细致著称,将这些图案融入和服设计,能让能工巧匠得以大显身手。

这件和服以名为「缩缅」的柔软丝绉布制造,并采用友禅染这种传统手绘染色技术将图案染印在布料上。友禅染适合描画细腻工致的图案,而采用此技术的工匠常被视作技艺非凡的艺术家或插画师。

最新的设计藏品之一:艾华路·德奥康持续进行的《PET Lamp》项目(2012年至今)

六盏吊灯以色彩缤纷的电线连接到同一出线口,每盏灯都有不同形状、颜彩和图案,灯具以塑胶瓶为主体,灯罩则由瓶身及天然纤维编织而成。

艾华路·德奥康,《PET Lamp》(一套六盏),2012至2018年,M+,香港,© Álvaro Catalán de Ocón

Ikko:这些灯具来自这个仍在持续进行的项目,灯罩以回收的PET塑胶瓶为材料,并结合世界各地的织篮工艺制造。当时德奥康在哥伦比亚的亚马逊盆地参与一个探讨当地塑胶废料议题的项目,并在旅程中遇到来自考卡地区的织篮工匠。这群工匠本来住在沿海地区,但因当地爆发游击战争而流散到安地斯山脉的另一边。其后,德奥康便决定推行一个结合这两个议题的项目。

德奥康以由原块竹筒制作的日本调茶工具茶筅为灵感,设计灯罩的基本结构。团队以塑胶瓶的瓶颈部分装纳电子零件,裁掉瓶底,并将瓶身切成细条,再以之作为垂直的经线,与用天然纤维做的纬线编织到一起。工匠亦可借助木制模具,顺应灯罩的形状编织。

多幅图片说明如何以塑胶瓶制作灯罩,旁边绘有以原块竹筒制作茶筅的方法,以作比较。塑胶瓶身切成细条并造成扇形,塑造成灯罩的形状。图片标题以英文写着「如何做?」

艾华路·德奥康的《PET Lamp》制作示意图。 © ACdO Studio

这个项目的成功之处在于他们既能突显每件灯具的个别特色,却又保持全球全球划一的品质,同时保证工匠得到稳定收入。此外,工匠能自由运用反映其文化的颜色及图案,例如考卡地区的工匠便编上鱼及海浪的图案,以记念他们失去的家园。

塑胶废料是一个影响全球的环境议题,而织篮则是仍然广泛传承于世界各地的工艺。目前,很多保留着悠久织篮传统的国家,都饱受废弃PET塑胶瓶问题的困扰。德奥康的团队走访了这些国家,几乎每年都推行一个《PET Lamp》项目,至今已在哥伦比亚、智利、埃塞俄比亚、日本、澳洲、泰国和加纳完成。

两件藏品有何关连?

实际而言,两件藏品相隔127年之久,鲜有机会在同一展厅中展出。然而,两个项目有几点相同之处,例如两者都是穷工极巧的商品,且都是编织品。

当中最有趣的联系或许是它们的纪事特质。每盏PET Lamp诉说的故事都与全球有关,亦非常确切、在地、近乎人类学。而当我们细看这件和服,不但能知道当时的世界时事,更能认识战时日本的文化生产。两件藏品都可以是该各自时代的文化和地缘政治力量形势的重要纪录,充满视觉线索让我们拆解研究。

最旧的建筑藏品:法兰克·洛伊·莱特为东京帝国酒店所绘的设计图,约1918年

炭笔墨水透明纸本绘图上所见的是一幅以幼细线条绘画的建筑平面图,上面勾勒了一些独立部分的细节。整张图的焦点是三条如楼梯状的线,两条在图的顶部,一条在底部。

法兰克·洛伊·莱特,《日本东京帝国酒店(约1916至1923年)石工详图(估计是一道楼梯)》,[约1918年],炭笔及墨水透明纸本,M+,香港,© Frank Lloyd Wright

王蕾:这幅石造楼梯剖面图由著名美籍建筑师法兰克·洛伊·莱特绘画,连同另外五幅草图一并纳入M+馆藏,全都绘有东京帝国酒店的设计细节。这个项目意义重大,象征了日本与莱特的建筑设计之间多向的知识交流,我们亦因此收藏其草图。

一幢大型酒店的照片,酒店前方是长方形的人造池塘,池塘内长满莲花。照片下方的日文和英文说明写着「东京帝国酒店」。

东京帝国酒店,图片来源:

这是第二代的东京帝国酒店,由莱特设计,在1923年开幕时已立刻成为地标,后来在1968年拆卸。它的宏伟规模和设计反映日本对现代化和国际化的雄心,而委约美国建筑师莱特,亦说明日本博采世界文化的追求。这座酒店的设计过程,反映了航空业普及前的跨国建筑协作,揭示开设在亚洲以外的建筑事务所在亚洲实践时遇到的困难和机遇。

莱特在获委约前已到过日本,并对日本的艺术及文化深感兴趣。他亦雅好收藏日本木刻版画,曾在1906年于美国举办首个展出歌川广重作品的展览。有趣的是,大家一直猜想他的设计如何受到版画的美学和构图影响。因此,东京帝国酒店这个项目对莱特而言非常重要,因为它不单影响了日本建筑的发展,还改变了其职业生涯轨迹。

发黄的纸张上,右方以细小文字写了一首诗,诗中是五行日文汉字。

法兰克·洛伊·莱特的楼梯井绘图右上角的放大照片,有一首以日文汉字写成的诗。

据说莱特在芝加哥已完成初步建筑草图,但他在抵达日本后才获悉项目所用的物料、工艺及施工方法,因此须重新绘画所有草图。这些草图展现他与当地建筑师和工匠的合作关系,特别是这幅在右上角写有日文汉字诗句的楼梯井绘图。

墨水及炭笔薄描印纸本建筑绘图,右边被剪裁并被撕断的痕迹,图右下角以英文写着「内侧之平面图」。

法兰克·洛伊·莱特,《日本东京帝国酒店(约1916至1923年)屋檐内侧石工局部详图》,[约1918年],炭笔及墨水透明纸本,M+,香港,© Frank Lloyd Wright

另外,莱特为酒店选用的建筑物料亦能体现其设计融会了当地的特质。他采用了宇都宫市郊石矿场的大谷石,一种熔岩和火山灰的混合物,更说服酒店买下整个石矿场,以开采建筑用的石材。这种多孔石头不仅易于雕刻,能实现他复杂精细的设计,更有防火和避震的功能。他曾研究东京建筑物受地震损害的情况,并据研究所得选择此建材。草图中看似是装饰用的屋檐和挑檐,实际上是建筑物整体抗震结构系统的一环。从下图可见,这幢酒店是唯一在1923年关东大地震后屹立不倒的建筑物。

黑白照片的左边可见一幢酒店,而右边是一幢正在燃烧的建筑物。一群人在建筑物前聚集,身旁满是瓦砾。

拍摄于1923年地震过后,左边是东京帝国酒店,右边正在燃烧的是劝业银行。图片来源:

最新的建筑藏品:巴斯‧普林森的《腹地系列──海峡(德光岛填海工程)》,2015年

照片中有一大片海洋,当中有几个又长又窄的岛屿,还有大大小小的船只。一条长长的道路在两个岛屿之间延伸,几乎要将两者连接,但中间还隔着一条水道。

巴斯‧普林森,《腹地系列──海峡(德光岛填海工程)》,2015年,彩色照片,M+,香港,© Bas Princen

王蕾:这件藏品或会混淆传统的「建筑」和「建筑摄影」分类。这幅新加坡军事训练基地德光岛的照片,是M+馆藏中最近期制作的作品之一。照片摄于当地填海工程初期,由曾受工业设计及建筑训练的荷兰摄影师巴斯‧普林森拍摄。

照片中的悬崖上有两幢住宅高楼,崖壁各处都辟有窗户,令住宅高楼看似与岩石融成一体。

巴斯‧普林森,《水库系列──山谷(静安)》,2007年,彩色照片,M+,香港,© Bas Princen

普林森以摄影呈现「非场所」,即处于「存在」与「消失」之间的建筑空间,并且既似「天然」又像「人造」。 《腹地系列──海峡(德光岛填海工程)》是他其中一个看起来扑朔迷离的纪录作品,当中的景观巧妙揭露各种形塑建成环境的势力。这些作品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建筑摄影。例如在上图另一件M+藏品中,他拍摄了上海高尚住宅区静安区的公寓大楼,当中的人造石窟及新建的楼宇几乎融为一体。

这幅照片反映人类如何竭力把「天然」岩石融入高楼大厦发展项目之中。

照片中有一群戴着安全帽的人在宽阔的道路上行走,道路两旁均有蓝色金属围板,围板后方是带有绿色及黑色纹理的沙丘,像连绵的丘陵一样耸立。

巴斯‧普林森,《水库系列──未来奥运公园》,2007年,彩色照片,M+,香港,© Bas Princen

另一幅照片展示了北京奥运场馆工地旁美丽的沙丘景观,这些沙是用来兴建巨型场馆的建材。从这作品再次可见,普林森热中于揭示人造建成环境所用的资源。

照片中可见洞穴中的岩壁,岩石大致上是灰色的,底部有些红色线条。洞穴地面满布泥泞,而水管等小型设备散落在洞穴四周。

巴斯‧普林森,《腹地系列──海峡(石油洞穴)》,2013年,彩色照片,M+,香港,© Bas Princen

德光岛的照片是《腹地》系列的一部分。作品题目暗示了新加坡这个岛国要依靠从远处开采的资源,才能维持其不断发展的经济。上图的照片来自同一系列,所拍摄的裕廊岛地下储油库,是一个储存石油的人工洞穴,展示了土地短缺的新加坡如何运用地下空间牟利。

这幅德光岛的照片显示填海工程之初运用圩田技术扩大军事训练区的情况。这项工程其后因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边界争议而暂时搁置。马来西亚忧虑填海工程会侵犯其领土,并影响柔佛海峡的航道,更告上国际海洋法法庭。经谈判后,新加坡最终要为一段填海得来的土地进行「矫正手术」,令德光岛目前的地貌形态像普林森所形容一样——看似一个鼻子。普林森这系列的作品反映新加坡这城邦国家的生存策略,其都市发展模式以科技和经济为本,抵抗自然环境的限制。

两件藏品如何相关?

将莱特于约1918年绘画的帝国酒店草图和普林森在2015年拍摄的德光岛照片放在一起,能展现我们如何阅读及拓阔建筑这范畴的定义。我们关心的不止于建筑物的设计,更涵盖对自然景观和基础建设形成过程的探究。

两者之间的关联在于建成环境的「建造」,包括具体实在的材料,以及形塑它的无形无象的社会经济力量。两个项目亦记录了这些国家不同的资源开采方式:用来在日本兴建酒店的大谷石及用来在新加坡填海的进口沙粒。

此文章原于「M+ 故事」发布。此简体版本由机器转换自繁体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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