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适合所有人的展览导赏团
博物馆导赏团怎样才能易于观众亲近和参与?这点又为何重要?
我们皆拥有不同生活经历,并以各自独特的方式去感知世界和与之互动。透过参观博物馆及参与导赏团,我们可以增进理解、参与对话,并互相学习,以新的眼光看待身边事物。
M+最近举办了首个专为特殊学校学生而设的项目——M+ 通达赏玩工作坊」,向学校及不同能力的学生介绍当代视觉文化。 我们先在每所学校举办工作坊,为参与学生讲解视觉文化,然后与学生一起在M+展亭参与"对位变奏:野口勇之于傅丹」的展览导赏团。
这些工作坊和导赏团均由M+不同团队与「嚣民集作」的创办人之一钟励君(Michele)共同设计。 以下,我们与Michele进行了访谈,讨论通达展览导赏团的设计,以及导赏员如何令导赏团更适合所有人。
你如何配合有不同需要和能力的学习者?
Michele:身为教育工作者,在设计活动和实际执行前,首要是观察和聆听;然后在进行活动时,我会因应不同学生的需要作即时的改动。
过程需要不断协调,就像你认识新朋友时,要一步步了解其喜好及需要一样,过程有点像跳双人舞。
你怎樣設計有關視覺文化的工作坊和「對位變奏:野口勇之於傅丹」的導賞團?
Michele: M+的团队清楚告诉我他们想传递哪一方面的讯息,让我在这个框架内发挥创意。
我们希望以工作坊为第一步,把视觉文化的概念带进学校。接续的导赏团则较具实验性,希望向参与者讲解观看展览的意义,并发掘展览与自身的连系。
在思考怎样才能最清晰解说视觉文化时,我尝试观察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谈论视觉文化。我的教学对象包括不同类型的残疾人士,我每天都会留意他们接收了哪类影像和视觉内容,不论是有意识或无意识的。
筹办这次工作坊后,我理解到我们每天都会接触视觉文化,它背后带有某些意义和联想。一个群体通常会有共通的联想,大家在看到某种事物时,会想到相近的东西。
在工作坊里,我用简单的方法去解释这种情况,就是大企业和快餐店的商标。以麦当劳的标志为例,它特有的形状和颜色已深深烙印在我们的脑海中,而这个标志不仅代表麦当劳:对孩子来说,它可以是象征他们最爱的食物;对我来说,则象征着大企业。更广义来说,它象征快餐。你不单看到图像,更会产生各种联想与连系。
在导赏团中,你会不会特别解释某些作品?
Michele:我们会请学生思考展览的艺术品应放在展厅的哪个位置,并将它们的图片贴在白板上,构想他们的展厅平面图。然后,我们会比较策展人实际上如何摆放展品。这样学生便可了解空间如何影响展览策划。
我也会有些实际考虑。我常常会从木亭开始导赏,那里可以让学生坐下,好好观察和感受整个环境。坐在亭子里,就好像置身室外一样,你可以想像自己身处花园,而某件艺术品是一棵树,或某些奇珍异兽。
在解释抽象艺术品和它们如何根据你的联想在脑海萌生出具体形态时,我们不用直白地说破,反而会让学生自己去发掘。例如他们看到野口勇的《奇鸟》,会各自联想到不同东西。有学生看到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大部分学生说它像长颈鹿,也有人说那是一只鹤,那颇接近怪鸟的概念。
我们亦有一个触感工具,让学生触摸作品的不同物料和质感。触感工具上的物料与某些作品中的制造物料相似,若能借着触觉去认识艺术品,你对艺术品的看法亦会随之改变。
可否分享一些设计无障碍工作坊和导赏团的心得?
Michele:有些人认为导赏员必须世故老练、见多识广,担任权威的角色,但我认为导赏员做回自己就可以了。艺术是好玩的,而且对我来说是开展沟通的方法。
传统来说,导赏员只会向观众提供一些资讯,借此令他们与艺术品之间建立起联系。但我认为,在这个资讯发达的世界,我们看到很多东西,却不一定理解它们。对我来说,博物馆能让我们加深自我了解,并将艺术与生活连结起来。大家亦可以互相分享看法,对不同人以及他们的处境有更广阔的看法和更深入的理解。因此,二十一世纪的导赏员不单要在艺术品与观众之间建立桥梁,亦应该促进导赏员和观众的关系。
我们在讲「通达」时,应当从更宽广的意义去理解这件事,从而涵盖所有人。假如只着眼于某个群体,那其实是在设置障碍。即使在同一群体里,每个人也有所不同,各有不同需要。
假如想令导赏团适合所有人,我们须要明白,令包括残疾人士的社会大众难以亲近艺术的最大障碍,是他们觉得艺术高不可攀,认为自己必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能理解一件艺术品。但事实并非如此,导赏员可以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看法,亦可以询问观众的想法。唯有透过讨论和对话,我们才能知道展览或艺术品对观众的意义,或对我们作为一个群体的意义。若要令人人都能毫无隔阂地亲近艺术,我们必须要理解,没有人能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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